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糖炒栗子炒

【如龙|桐锦】Kill Him

*补上今年份。


当他们歇下拳脚时,雨也停了。
并不猛烈,却是细密的,只要有一颗水珠滴落在眼周,锦山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轻微抽动。这正是差距所在。
桐生绝不会为此扰乱。
他们扭打在一起,气喘吁吁,胸背的连绵胜过板块挤压出的山脉,热量积累太多,把呼吸和眼力都攫住,像青筋在额角隆起一般用力。水声轰鸣。雨线散漫下落,凌乱无序,一根根扎向陆地,为黑洞洞的无言高天传递讯息。
它吝于给予,而人被迫接受。
桐生一马。
锦山试图躲过他,梗着脖子,视线奔波发散。歌舞伎町今夜空茫一片,无数招摇的灯牌被水雾晕开,字词滑落,融进地面积水的反光,再被两个男人毫无顾忌的搏斗扬成撕裂的银幕。他在碎片里关注桐生的每一个虚影,除非不得已,大汗淋漓,总有几滴不识趣。
“锦。”
落败者永远惊讶于桐生怎样把握时机。
卡住锦山半边颌骨,恰如其分地拉近距离。他在争取对视,尽管不合时宜。从头到尾湿透了的锦就在眼前。他当然也不遑多让,甚至意识到张嘴都变得困难,血液在松动的牙龈下涌动,不得不说,烧灼的伤口令人格外清醒,仿佛扯断线路而意外点着了哪里的火花塞。
“……”
有一瞬间桐生几乎马上要开口。锦山已经足够不耐,揪住那老土的领子直直磕上他的额头。
嘭——
他们互相看见对方瞳孔里顶破水雾的子弹。


“拉面,豚骨拉面。”
桐生转脸寻向声源。锦打着赤膊坐在床边,额头平整,手搭在虚盘的两腿上。胸腹尽是汗,零星横着三两道旧伤,他的衬衫……
触感。桐生不由往自己手中看。
“大份得等一会儿。两、不,三碗中号。啤酒?”
“鞋脱了。”
桐生出声提醒,在锦三度嚷开以前,转身拉开门把,脚底下碾。风灌进衣摆,他终于发现呼吸落在实处。锦坐在床边,皮鞋一只踩着另一只,半个踝骨顶着袜子。墙壁薄,屋里却发闷。冷热交替为他疏通了鼻塞。那就是异样所在,况且已经被解决了。
再没什么别的。


“原来今天是圣诞日,”锦山推开门,看到桐生直杵在面前,“你从烟囱里爬下来的?”
向来如此。桐生干不好跑腿的活计,麻烦事永远会自动找上门,比相谈所的纸片更多,一桩接一件。他应该早早带着拉面回来,耽误的功夫够锦山睡了一大觉,至少两小时。
他们传过几个塑胶袋,手和视线自然交错,然后门板将内外汇合的烟味二次隔开。
“我买完回来,路过拐角的烤肉店。那家的厨房爆炸了。”
“爆炸了?”
桐生点头。他拖出一张矮几,拂去积灰。食物和酒罐摆得满满当当。
“所以又买了一遍。你竟然够钱,我上次借的三……”
“吃。”
两只面碗磕在眼下。锦山扬着眉毛掰开筷子,夹了一片叉烧往嘴边送。


“小混混砸场放火,被你揍了一顿,还是里头有人求救,你冲进去了?下次至少手脚利索点。”
“有个小姑娘。”
“唔,”锦山鼓着两腮,眼睛圆瞪,说话翕合间面汤助威,又像是烫了嘴,“姑娘,你这家伙走了什么运?”
“四五岁,带她去了便利店。”
桐生脱了西装外套,从内袋摸出几颗散糖丢到桌边。包装纸上皱着手绘的向日葵。
“太甜了。”
一份见底。喝了汤,锦山慢腾腾放下碗,五官从后渐次露出来,笑个没完。
“想也知道。”
窗半敞着,月亮蛋清似的搅散在云里。远方高楼彩光流溢,近处是鸣笛人声和闪烁街景,许多光钻进屋子,反而照得人仿佛失焦。
“锦。”
“这里,没擦掉。”锦山截断话头,朝他比划着蹭了蹭侧脸。
“嗯。”
“我说这里。”
桐生巍然不动,于是对面的男人探身过来。窗外陡然响起夸张的打击乐,飞车党疾驰而过,几束远光灯叠连投射在他身上。刺目,但足够明亮。他们不确定是否看见对方眨了眼。
“就在……”
那幅锦鲤被光片填上异色。桐生注意到他胸口吊饰的晃动。
“锦。”
两种廉价烟的余味几乎融于一点。擦过嘴角,锦山伸出手,指腹轻轻压上那个黑斑。


“叮——”
然后电梯门蓦地拉开。


他们第多少次挥起拳头。三年、五年,十年,冲向对方,是少年时期,也像背靠背困在街上。用不着枪管,也非为钞票。这是至高处的陷阱和价值百亿的牢笼。
拉面、车灯、向日葵、雨水、铝罐、香烟、歌舞伎町,龙与鲤。
颠倒梦想。
“还是老样子啊,这家伙。”
有两个男人同时意识到,在千禧塔爆炸前的某一瞬间。


中天崩裂,而狂欢在地上。


-Fin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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